饅頭 剁椒 小米粥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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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家鄉在隴東,步入社會后,在家的日子總是聚少離多。從寧縣到新疆,再到寧波,正好沿中國地圖走了個對角線。之后陸陸續續去過西南的成都、麗江、大理、涼山等地,而今又來到距家兩百公里的關中禮泉,其間,各地的風味自然是一路吃過來,大小美食街也時有光顧。諸多美味除了當時的大快朵頤和放縱狂歡外、竟沒留下值得記憶的回味??赡苁墙l情更怯的緣故吧,真正吸引我味蕾萌動力和情感記憶的還是家鄉的饅頭、剁椒、小米粥。 小時候家里的日子過得很窘迫。缺油少鹽的日子時有發生,一年中有一半時間要靠咸菜度日。然而,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,母親憑借勤勞和在艱苦生活下累積的智慧,依然把我們兄妹的生活料理得有滋有味,滋養我們兄妹結結實實地成長。 留在我兒時記憶及陪伴我生命成長,最難忘和不能割舍的唯有母親親手做的熱騰騰的饅頭、紅綠相間的剁椒和漂著油花黃澄澄的小米粥。這些在當今餐桌無限豐富的時下,總還是時時刺激著我的味蕾,聯接著我深深的鄉情。 那時,到了一年的六月底、七月初開始,剁椒便是我們餐桌上的主菜,甚至在美味云集,剁椒可以被忽略的今天,剁椒依然是我家餐桌上不可缺少的點綴。至今,兒時早晨走進廚房的景象還記憶猶新:灶下的柴火燒得正旺,大鍋上蒸氣裊裊、小鍋內的小米粥吐著快樂的氣泡、廚房中彌漫著濃濃麥香和米香、母親在菜板前專注地剁著青椒,歡快的鐺鐺聲傳遞著樸素的幸福,我便會坐在灶下拉風箱,“啪噠,啪噠”很勻速的節奏和著母親剁椒的聲音響徹整個庭院,灶下的火苗便舞蹈起來……片刻功夫,一頓不算豐盛但卻有滋有味的早餐便端上了餐桌。 那時的食材包括調料(鹽除外),都是母親一手打理的,小麥、谷子是自家種的,辣椒更不用說,就連醋也是母親親手釀制的。父母在辛勤勞動中把偉大無私的愛給予了我們。小麥的收割最費力,總是父母弓著身子用鐮刀一把一把的割回家,然后與叔伯家合伙用牛拉碌碡打碾,夏收場活往往要干月有余;而谷子的管理更是費事,母親總在谷地中用舊衣服綁幾個假人用以驚嚇偷吃的鳥雀,成熟后又要一棵一棵的采摘谷穗,谷穗曬干后再用鐮枷反復錘打才得谷子;種植辣椒因為是靠天吃飯,為了能讓我們早些吃上青椒,遇到干旱的年景,母親便用轆轤打水澆灌。而到了十月份霜降前,母親便會連同整棵辣椒樹拔下,置于向陽的墻角下并用玉米秸稈覆蓋,這樣,即使在初雪的季節,我們還能夠吃到新鮮的辣椒。在我記憶中,母親總是忙碌和節儉的,直至在今天,還在幫助我們料理許多家務。 母親的行動一直影響著我,她不但給了我母愛,而且給了我做人要誠實,勤勞的作風!高爾基講“只有作了父母,才懂得父母之愛”。如今我也做了父親,我便也明白:每位做父母的每一次匍匐,都是為了子女站得更直,躍得更高!如果說母愛是一種臍帶相連的感情,那么饅頭、剁椒、小米粥則是一種飲水思源的血脈情和鄉土情。 母親已達耄耋之年,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剁椒聲,也再也感受不到那種用饅頭擦菜碟的樂趣。我做兒子的時間已進入了倒計時……而在我生命中那飽含愛意的饅頭、剁椒、小米粥宛若家鄉秋天黃昏后一片脈絡清晰的葉子,是我人生中永遠銘記于心的美味,并成為不可復制的風景。而今,遺憾的是年少時對這種風景的品位和留心少了些,唯愿時光慢些、再慢些,讓我做兒子的時間更長久些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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